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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到彭泽,早有彭泽县丞率县衙一班人来迎接。安顿下住处后,陶渊明在县丞的陪同下在县衙的官署转了一圈。

整个县衙显得萧条冷落,县丞解释说:“县里的税收情况不景气,所以除了必须的支出费用外,其他都必须停止,就连这县衙的修缮维护费都很紧张。”

“课税很重吗?”陶渊明问。

“这怎么说呢,士族、豪门、地主逃税避税,农民的课税自然要加重了。”

陶渊明停住了脚步,转身问县丞:“这就是说,有能力交税的不交,没能力交税的要多交?”

县丞看着陶渊明无奈地笑了笑。

“走,到外面去看看?”陶渊明问县丞。

“外面的情况大抵也如此。”县丞领着陶渊明出了县衙。

街面上车少稀,偶尔流动的商贩的叫卖声传来,显得孤独无助。店铺门前冷冷清清,高挑的幌子在秋风中摇曳。

“陶县令,彭泽就是这么种状况,我们回去吧,今晚上,同僚们还要为你接风洗尘呢。”

“接风洗尘?……就免了吧。”

“哪能呢,彭泽再穷新县令到任也要举行欢迎仪式。”

“大可不必,我这个人不喜欢官场那套礼节。日后相处久了你就了解了。”

“办个接风酒宴这就是简单的了,不说官场,就是我们私下交往也是应该的,迎来送往人之常礼啊。”

“好,可以;但不是不要摆阔场。就办几个酒菜,在县衙内,我们县衙内几个同僚在一起也算认识认识。”

“就这么简单?太简单了吧?”

“一不去酒楼,二不请外人做陪,三不要歌舞。答应这三个条件那行;要不,那就免谈。”

“好,就照您的吩咐办,你先回去休息休息,我这就派人去置办酒菜。”

“好,越简单越好。”

夜幕降落后,彭泽县衙的偏房里灯火已经亮起来。简单的接风酒宴正在这里举行。主持宴席的是张县丞,做陪的有王主簿、李兵曹、殷户曹等官员。

陶渊明带着妻子翟氏,还有小儿子阿通。本来翟氏不想参加,因为宴席就设在他们临时住处的旁边,张县丞执意要夫人参加。

陶渊明是个很随和的人,也在一边怂恿,翟氏就只好随了大家的意愿。这样阿通也就高高兴兴地跟着赴宴了。

新来的县令随和亲近,大家也就少了一些拘谨,因此也就不感觉陌生。

张县丞:“鄙人在县丞的位子上也坐了一些年头,可从来没有见过像陶县令这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上司。有古代圣贤之风,张某不想拍马屁,也不是说恭维的话,能在陶县令手下当差实是三生有幸。”

众人齐声应和:“是啊,能如此亲近下属真是我等的荣幸啊。”

陶渊明说:“渊明不才,出来做官是为了养家糊口;既然吃了官饭,得了皇上的俸禄,就要在其位谋其政。我刚来彭泽,对彭泽的情况不太熟悉,今天我在县城内转了一圈,恕我直言——满目萧杀啊。

为官一任造福一方,在我离任的的时候,最起码不能让彭泽县的百姓骂我。当然了如果能让彭泽县的百姓记着我陶某那更好了。成败如何全仰仗各位了,拜托了!”

陶渊明举杯向各位致意,然后一饮而尽。

众人举杯同饮。

王主簿说:“彭泽县地处僻壤,又加上百废待兴,困难不少啊。”

“是啊,课税征收、盗匪扰民、连年水灾……”

陶渊明说:“诸位同僚,今晚第一次聚饮,咱不谈政事,明天专心办理公务。可否?”

“好,今晚上咱们就高高兴兴地喝酒。”

“对,不醉不归。”

于是众人推杯换盏,开怀畅饮。

陶渊明醉了,翟氏把他搀扶回去。回到房内,翟氏让阿通端了洗脚水,让陶渊明烫烫脚。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陶渊明。

翟氏问:“听张县丞说有三顷公田归我们家所有,这三顷公田你想安排种什么,我们好早作准备。”

陶渊明醉熏熏地说:“三顷公田吗,我早就安排好了,你就别操心了。”

“都种些什么?”

“种些什么?你说些什么?还能种什么,不就是种高粱和粳米嘛!”

“怎么种法,各种多少?”

“二百五十亩高粱,五十亩粳稻。”陶渊明说着放下茶杯。

“种那么多高粱干什么,为什么不多种粳稻?粳稻秸矮叶窄产量高,稻米品质又好。”

“妇人之见,纯粹妇人之见。高粱好酿酒,没有酒怎么行呢?”

翟氏这才明白了陶渊明的意图,把擦脚巾递过去说:“你呀,就知道喝酒,快睡觉吧。”

“没酒怎么能行呢!”说着仰身上了床。

第二天饭后,陶渊明准备去县衙,翟氏叫住了他:“您就这样去吗?看看您的官服穿戴的邋邋遢遢,我帮你整理整理。”

陶渊明自上而下自我打量了一番,笑笑:“我就不喜欢穿这规规矩矩的官服,不自在。”

“您是县令,这又是第一次升堂,要有点威严。人靠衣裳马靠鞍。看,这才像个县老爷的样子。我问你,昨晚上又喝醉了吧?”翟氏为丈夫整理好官服。

“还可以吧,脑子还清醒着呢。”

“你还记得昨晚上都说了些什么?”

“记得,我没有说什么不恰当的吧?”陶渊明在回想昨晚的情景,“你就是担心我喝醉了,没事的。”

“三顷公田怎么安排的?”翟氏微笑着用眼珠瞪着陶渊明问。

“哈哈,二百五十亩高粱,五十亩粳稻啊!夫人公田是我的俸禄,您就让我自己说了算吧,不让您和儿子们饿肚子就行了,您也别让我没有酒喝啊!”

“好了好了,快去吧,酒是你的命。”翟氏娇嗔地在陶渊明肩上拍了一把。

“谢夫人。”陶渊明朝翟氏拱手致谢。

到了县衙的公堂,所有官员、差役都如时到齐了。公务安排妥当,官员、差役各自领了任务走了。

陶渊明在其他官员走后,亲自检查两年的税收情况。虽然帐面上没有什么漏洞,但是,根据国家税法和彭泽县的大小粗略的估算,最保守的估计有近三分之一的税收流失了

。这流失的国税到哪里去了呢?很显然不可能流失到平民百姓家里去,那只有两条去向:一是官员贪污,二是富豪地主逃税。

思前想后陶渊明决定不动声色地展开调查,暗访官员的收入情况,经过一段时间调查基本上排除了官员贪污的嫌疑。重点应该是查逃税,要查逃税必须弄清彭泽县的土地和人口数。

陶渊明的前几任县令。都曾做过土地和人口的普查工作,但是由于大地主和士族豪门的干扰,最后都是有始无终。

陶渊明想要做好这项工作,第一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来,只有证据确凿才有底气。通过正常的渠道又无法得到的充分的证据,只有微服私访。于是,陶渊明带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差役一起深入乡下民间去查访。

在江边他找到渔父,渔父邀请陶渊明到船上去喝酒。边喝边谈,陶渊明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渔父。

渔父说:“您虽然穿着平素像个农民,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您不是一般的农民。”

陶渊明说:“老哥,来彭泽前我在家里也是种田的,不是一等一的种田把式,可是春种秋收也不是门外汉。”

“一看您就是个读书人,满腹学问啊。”

“没啥子学问,没办法才出做这县令的。”

“您是县令,我是渔父,喝您的酒我总应该为您做事啊,无功不受禄嘛!”渔父笑着说,却很认真。

“我刚到彭泽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——课税收不上来,交不上国税我这县令就做不好啊!”

“哈哈,我知道陶县令的意思了,前几任县令都是因为完不成税收而灰溜溜地离开了彭泽。要吃肉得宰肥猪,要征税得找大户啊。”

“彭泽的大户?”

“彭泽数得着的地主有九家,九家中最大要数何家了。”

“就是何泰家?”陶渊明问。

“对,何家有几处大庄园,他一家的财产就抵得上其他八家的总和。何家可以说是有钱有势,有人说连这彭泽县的县衙也是何家的。”

陶渊明一怔:“何家有那么大的势力?连我这县令也是他家的?哈哈,哈哈。”

“何家土地多得谁也没有个准确数,他家的丁男,还有投靠他家庇护的荫户也很多。很多农户负担不起课税就投到何家做了荫户,只要每天向何家交一定租米就行了,不需要向官府交税米了。”

“那怎么能摸清何家的实情呢。”

“这……很难,……对了,我有个朋友是个打柴的,专门供用何家的用柴,他可以自由出入何家的庄园。”

陶渊明一听觉得有门路了:“对啊,通过供用的柴货可以大体知道有多少人口,如果再仔细点就可以知道有多少人丁了。”

告别了渔父,陶渊明又去走访了专门给何家供用柴货的的樵夫。陶渊明向樵夫说明了来意,樵夫表示愿意帮忙。

经过半个月的明查暗访,陶渊明基本上将彭泽县人口、土地情况掌握起来。

这一天陶渊明让人给本县的地主下请帖,请他们到牛头山赏菊亭赏菊。

一条山路从牛头山脚蜿蜒而上直通山上的赏菊亭。赏菊亭背依山岩,两侧峡谷俯瞰缓坡,可以近观山色,远听涛声,实乃赏景佳地。

牛头山的秋天是一年中风景最美的季节,满山遍野的菊花开了,秋风将芳香送向四野,带着丝丝药香的芬芳让人神清气爽。

站在赏菊亭上四处观赏,妙景绝胜游目骋怀。大片大片的黄菊与白菊成了这秋景的主旋律,经霜的红叶像燃烧的火炬,依旧苍翠的松柏成了铸在岩石上的玉树琼枝。黄白的主调与红绿的点缀形成了一首绝世的交响。

陶渊明此时站在赏菊亭,眼观秋景却心系彭泽的民生。现在他不是一位诗人,而是一位县令,他想的是如何将彭泽治理成社会稳定、百姓安居乐业的一方乐土。当然他知道这很难;但是决定努力去做,为百姓造福。

山路上有几个财主老爷模样的人在僮仆的服侍下向赏菊亭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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