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仓库里的烛火灭得突然, 黑暗瞬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。

卫珩心下一沉,就听见烟罗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
“谁——”

无人应答,四下里寂静无声。

方才那蜡烛还剩半截, 而库房大门紧闭, 一丝风也无,所以烛火无论如何也不该熄灭。

烟罗也一时慌了神。

她突兀地问出一句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慌乱实在是多余, 便低笑了一声, 又对身侧的范昀道:“差点忘了, 这仓库的门从里面落了锁,自然是不会有旁人进来的。”

这仓库虽然宽敞,可只放了几个零落的箱子,藏不得人。

烟罗伸手摸到了桌上的蜡烛, 探了探烛芯, 只捻到一手残渣。这烛芯应是从中间断掉了,方才烧至断点,烛火自然就熄了。

她心里定了定, 便在黑暗中气定神闲道:“范公子,考虑得如何?杀了你这情人, 便可以同我一起走出这道门。否则,我便将你做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七爷, 到那时, 你们俩一个也活不了。”

她执起范昀的右手, 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, 放在他手心握紧。

“我只带了一个火折子,眼下也没法再点灯。”烟罗声音幽幽道,“这样也好,看不见他的脸,省得你心软。他被我下了些软筋散,此刻动弹不得,你且去捅上两刀便罢。”

范昀在黑暗中沉吟半晌,握紧了刀柄,忽然对她道出一句:“怎么我听来听去,还是杀了你比较合算?”

烟罗这样颐指气使地胁迫人,像是半点没考虑过若真逼急了他,索性杀了她灭口又该如何。

“公子说这话真叫人伤心啊。”烟罗似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,从容道,“我既然敢来,自然是做好了打算。我在可靠的人那里留了封信,若他明日没见到我,也会把信交给七爷。你们尽可以逃亡半日,看看能抵得朱门遍布全国的眼线几时。”

“这样看来,我倒是没得可选。”范昀淡哂一声,“全叫烟罗姑娘安排得明明白白。”

“是呢。公子可别辜负我一番苦心,快些动手吧。”烟罗笑着道。

卫珩躺在地上,听到范昀的脚步声缓缓走向近前。

他们二人之间的结盟,本就是范昀想借他之手,除掉贺七与范宗锡,为杜从英报仇。范昀原本就不信任他,眼下他受困于此,烟罗又步步紧逼,范昀自不会愿意为这不甚牢靠的盟约赌上自己的性命。

凝重的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前,接着是一阵衣料??声,范昀像是蹲了下来。

“你说怎么办呢。”范昀的声音离卫珩不过尺余,透着丝丝缕缕的无奈,“咱们许是要输了。”

他想过要同那庞大危险的朱门斗,会遇上如何的困难——却想不到会栽在这区区女子身上。眼前的困局若无法可破,又何谈对付贺七与范宗锡呢。

卫珩静静地注视着一片虚空,声音淡淡:“是我高估了你的用心。”

他指的是范昀对杜从英的用心——范昀纵有千万种杀了他自保的理由,可一旦真杀了他,便再无复仇的可能了。

这话落在烟罗耳中,倒也像是死到临头时对情人的质问,合情合理。

“要我赔上自己不难,可我信不过你。”范昀长舒了一口气,轻声道,“我不能死在他们前面。对不住了。”

卫珩闭上了眼,知道那刀子即将被高高举起,不多时就会落下。

鼻端突然闻到了一股异香。

他立刻警觉地闭了气,不消片刻,就感到身侧的人身子一歪,直直地倒在了地上。

不远处也传来一声闷响,似是烟罗也中了这迷香,软倒在地。

放这迷香的会是谁?

来救他们的暗卫?亦或是察觉了烟罗小动作的贺七?

卫珩脑子转得飞快,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。他方才毕竟吸入了些许迷烟,闭气亦不能长久。静静地躺了一会儿,意识便朦胧了起来。

恍惚之间,他忽地想起了阮秋色曾说过,两种酒混着喝,便醉得又快又狠。

卫珩的唇角无意识地勾了勾。今晚他中了好几回迷药,也不知效果如何。

他过去的人生里习惯了事事谋划周全,从没许过什么愿望。眼下只能任人摆布,倒不由得生出个心愿来。

希望来的是暗卫。

等他睡上一觉,醒来第一眼,能看见她便好了。

这实在是个过于美好的愿景。卫珩意识渐渐涣散,在堕入一片黑沉之前,终于放任自己畅想得更远了些。

等见到了她,才不管她那个可笑的禁令,非要狠狠地亲她一回不可。

***

“秋秋,你该去睡一觉。”贺兰舒看着阮秋色眼下的青黑,颇不赞同她的举动,“我已经派了贺兰家在青州的大半人手,你这样跟着,实在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
此刻的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,阮秋色跟着贺兰舒手下的人马,已经找了整整一夜。贺兰舒找到她时,小姑娘满脸憔悴,看的让人心软。

阮秋色摇了摇头,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固执:“不知道王爷眼下情况如何,能早一刻看到他也是好的。”

“你这样说……”贺兰舒挑了挑眉梢,“倒叫我没什么找他的心思了。”

他话里的含义不言自明,阮秋色心里着急,又怕他不肯配合,只好讷讷地说了句:“我们说好的,我不会食言,你也不该……”

“我又没说不找。”贺兰舒没所谓地笑笑,“只是若能假借旁人之手,又何必劳自己的心神?”

“假借旁人之手?”阮秋色不明就里地重复了一句。

贺兰舒点了点头:“方才我手下人来报,说范知府听闻爱子彻夜未归,忧心不已,已经带着府兵出发寻人了。官府配备着训练有素的细犬,循着气味,找得自然比我们快些。”

“范知府?”阮秋色默念了一遍,才反应过来什么,“不行,不能让他先找到王爷的!”

范宗锡为贺七做事暂且按下不表,就冲他那豢养美貌义子当做男宠的癖好,也决不能让卫珩落在他手上。

“赶在他前面是没什么指望,毕竟人鼻子可比不上狗鼻子,”贺兰舒似笑非笑道,“但我们跟紧了他,若是同时找到了,或许可以见机行事。”

***

范宗锡着人带着细犬,径直向着城东行进。阮秋色他们追上时,已然走到了一个废弃的码头。

杂草丛生的岸边,一排排货仓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,倒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。

细犬不知嗅闻到了什么,冲得越发卖力,牵绳的人几乎拽不住,被拖在后面跑着。

范宗锡骑着高头大马,带来的人足有二三十个,在他马后排成两列小跑着前行。阮秋色和贺兰舒带着几名精锐,亦是驾着马,在队伍后面数十丈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。

行至一个货仓前,细犬突然停下,朝着门口高声叫了起来。范宗锡忙不迭地翻身下马,急急地上前查看。

那门扇厚重结实,范宗锡推了一推,纹丝不动。

他透过狭长的门缝看了片刻,回身低声向手下吩咐道:“门从里面锁上了,选几个孔武有力的,将门撞开,务必要一击即中。里面不知情况如何,不能打草惊蛇。”

不远处,阮秋色他们下了马,快步走向那货仓。

“贺兰,你说的见机行事是怎么做?”阮秋色小声问道,“等门开了,让人将王爷劫走吗?”

“女孩子家怎么一副江湖人的做派?”贺兰舒有些失笑,“若能和和气气地解决,何必动手。你且等我去和范大人谈谈。”

“谈?”阮秋色瞪大了眼睛,“范宗锡如何肯听你的?他可是……”

她话说到一半,突然意识到什么,忙将“朱门”两个字咽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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