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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刘诗雨的床单洗过之后还没有完全干, 所以第二天的晚上刘诗雨还是睡在简信的宿舍, 和他挤一张床。简信依然没敢在她面前换上衣服, 两个人都穿的有些臃肿, 虽分睡在两条被子里,两只手却一直互相勾着, 一刻都没分开过。

简信在黑暗中看着她,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隐没在夜色中, 眼里倒影着的,是月光下隐约能看清轮廓的刘诗雨。

刘诗雨也侧躺着,就这样看着他,在黑暗中细细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。

过了好久之后,才听到简信轻声问了一句“诗雨, 我能抱抱你吗?”那声音有些暗哑,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尤为悦耳。刘诗雨脸色红了红, 没有说话, 只是掀了掀被子,胳膊在他那边轻轻靠了靠,还没有其他动作就听到简信又问了一句“可以吗, 诗雨?”那声音虽听起来平和依旧, 可若仔细分辨,却能听得出其中一丝的颤抖。

刘诗雨喉咙动了动,发出一个轻轻的“嗯”字,然后就察觉到那人两只胳膊伸过来,从她腰间穿过, 轻轻放在她的背上,可身子探出了大半个被子,却犹豫着,半分都不敢进到她被子里。

刘诗雨抬手,把自己的被子掀起来,轻轻盖在他身上,娇嗔一句“被子盖好,你都不觉得冷吗?”

话音未落,已是结结实实地落到那人的胸膛,耳边是咚咚如雷的心跳,却不知是简信的,还是她自己的。

耳朵里都是衣料摩擦的声音,刘诗雨安静地趴在他胸口,感觉到他头在缓缓低下,轻轻吻在她额边的头发,忍不住又往他怀里缩了缩,总想与他离的近一些,再近一些。

*

第二天的早上,刘诗雨醒来的时候,简信依旧没有出去跑步,看着她轻笑,那一脸痴汉的样子让刘诗雨的脸又忍不住红了红。

“你怎么都不去跑步啦?这样可不好。”

简信却一声轻笑,吟起诗来:“**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”

刘诗雨抬手在他额上轻轻弹了弹:“贫嘴。”

说着,一手撑起被子来,就要坐起身来。简信帮她把被子围围好:“你衣服都皱了,我去你屋帮你拿衣服,你换上再出去,别感冒了。”

说完,也不等刘诗雨说话,就自己往宿舍外头跑,因为是穿着外衣睡觉的,这会儿刚从被子里爬出来,也是有点儿冷,措不及防就打了个喷嚏,转头看到刘诗雨眉头微微蹙起,轻轻一笑,揉了揉鼻尖儿,道了声“刚才鼻子痒”,然后就跑出去了。

等简信把衣服都翻腾好拿过来,之后又帮她关好门,让她好好换衣服,就跑去做饭了。

刘诗雨在房间里换好衣服,又抱着被子回到了自己宿舍。

外面的简信正弯腰用刀切着青菜,那模样还真有个大厨的样子。刘诗雨摸了摸晾了一晚的床单,发觉已经干了,正要收回屋去,就听到简信说:“床单在晚上沾了潮气,还是等下午被太阳晒好了再收回去吧,下午我帮你铺床,别担心。”

刘诗雨转头看向简信,那人还在弯腰切着蒜末,好像根本没有抬头看过她一般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床单收进去啊?长后眼啦?”

简信抬头看了她一眼,轻哼一声:“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,我当然知道了。”

刘诗雨走过去,措不及防地就抬手捂住了简信的眼睛,简信无奈叹气:“你这该不会是想让我猜你是谁吧?学校里一共就咱们两个,你这不是在和我玩儿游戏,是在藐视我的智商吧?”

说着,握上了刘诗雨的手,却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而后便是有人敲学校铁门的声音。

刘诗雨赶忙把手从简信眼睛上松开,转身回望,却见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娃娃,一手拖着个布包的什么东西,正砰砰地砸门。是班里的乐娃,这会儿看到刘诗雨看向他,扯开嗓子喊:“刘老师,开门!俺给你带吃的了!”

简信转头看那小娃娃一手拖着个布袋子,袋子里好像是个大碗,正朝他们挥手,拉了拉刘诗雨,让她站着别动,把手擦了擦就跑去给乐娃开门了。

那小娃娃整个身子都还没一米高,抬手献宝一样把布袋子捧到简信面前,从简信的角度都看不到他的脸。

“简老师,俺娘听说刘老师病了,特意杀了家里的鸡,给刘老师煮的鸡汤,你瞅瞅还热着不!俺娘嘱咐俺,说要慢点走,别撒了,俺就走的有点儿慢,大概走了两个点。”

两个点,就是两个小时。

这小娃娃平时可都是踩着上课的时间来学校,因为家离得远,从家到学校得走一个多小时。没想到他今天却是第一个来的,还带了一碗汤。

现在才刚早上七点半,也就是说,这小娃娃早在五点半的时候就从家里出来了,那他妈妈得起多早来熬的这鸡汤啊……

简信接过布袋子,那带子沉甸甸的,就是让他提着走两个小时都觉得累,可面前这个确还是个几岁的孩子。

他蹲下身来,摸了摸乐娃毛茸茸的脑袋:“乐娃辛苦了,刘老师喝了你妈妈煮的鸡汤,肯定能好的快。”

“那,快给刘老师喝吧,喝了就能好了呢!”

简信答应了一声,带着乐娃往刘诗雨的方向走,此时刘诗雨已经迎着他们走过来。

她看了看简信,又看了看简信身后的小豆丁,笑着弯下腰来问他:“乐娃怎么今儿来的这么早呀?往常可都是最后一个到的。”

乐娃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,嘿嘿一笑:“俺家离得远,所以就到的晚了,俺今儿是特意给老师送鸡汤,要是还那么晚,刘老师就吃完早饭了。”

刘诗雨一愣,目光左右移了移,看到简信手里托着的布袋,只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。

简信看着她忽然就红了的眼眶,赶忙拉起她的胳膊:“先说好,感动可以,别哭啊。”

刘诗雨用力地点头,蹲下身来看着乐娃:“替老师谢谢你阿娘,就说刘老师特别喜欢她做的汤,你早上有没有吃饭呀?”

乐娃揉了揉肚子,撇了撇嘴:“还没有……俺娘没给俺做,她说等中午再在学校里头吃,也一样。”

话都说到了这份上,刘诗雨还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。

一定是因为乐娃他阿娘把鸡杀了,让家里都不太能揭得开锅,才让乐娃饿着来学校的。

这村子里有很多家,靠着养的鸡,每天生那么几个蛋,拿去镇子上的集市去卖,好赚点儿钱。

对于刘诗雨来说,这只鸡普通的不得了,可能甚至都不如市面上卖的肥,可对于乐娃一家,这鸡就是他们家的经济来源。杀死了一只,每天就少生一个蛋,也意味着少卖钱,少换粮食。

“乐娃就在学校和老师一起吃早饭好不好?”刘诗雨拉起的胳膊,柔声问他。

乐娃开心地直点头,说好。

简信把鸡汤放回宿舍里,让刘诗雨和乐娃一起坐在屋里等着,转身正要出去,又是两个学生过来,简信还没说话,就见那俩小豆丁往他这屋跑,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。

“简老师,俺给刘老师带了好吃的,俺娘煮的,红豆大枣粥,用白米熬的呢,说是吃了对身体好!”

“简老师,俺娘也给刘老师做了好吃的!俺爹昨天去河里捞鱼,捞上来好几条,俺娘就挑了两条,给刘老师炖了,让俺带过来!俺还带了细窝窝,俺娘说这种窝窝,吃着舒服!”

简信赶忙也把这俩人迎进屋去,看着刘诗雨一脸无奈,把两个小豆丁带来的菜都放到桌子上,摆到刘诗雨面前:“又来了两个送饭的。”

不,不只两个。

才不到八点钟,学生们已经一个个陆续地到了,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,有人带了菜,有人带了汤,有的家里带不起菜,就带来两块山芋。

刘诗雨看着满屋子的孩子,还有已经摆了一整张桌子的菜,孩子们都望着她,一双双的眼睛里写满童真和关心。

她转过身去,悄悄抹了抹眼角已经溢出来的眼泪。

以前的她从没想过,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能得到这么多的关心,而这些人,很多连她的面都没见过。

他们有的甚至自家都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,却还要努力为她做出一顿可口的饭来,只是为了安慰生病了的她。

她刘诗雨,一个普通的初中毕业学生,何德何能,得到这么多的祝福和关爱。

简信看她一直转过身去,不说话,让徐兰花带着孩子们和他们的饭菜到教室里去吃,只给刘诗雨一道菜夹了一点儿,然后留下了一碗汤。

孩子们很少能吃到这么好的菜,都欢天喜地地跟着徐兰花跑了。

简信看大家都走了,这才走到刘诗雨面前,蹲下身去,抬头看着不住擦眼泪的她。

“感动的哭成这样啦?真没出息。”

刘诗雨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抽噎着:“我就是不小心中了个煤气,没想到他们会带这么多东西给我……明明自己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,还给我做饭。我也没有教的很好,也没能帮上他们什么,本来说好要去帮他们募捐,结果到现在都没做。铁娃今天还没来上课,我都没去家访。”

简信赶忙拿了点儿纸巾过来,帮她擦眼泪。

原来刘诗雨哭成这样,不只是因为感动,还因为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担不起这样的厚爱和关心。

“别哭啦,你想给孩子们募捐,咱们明天放假,就一起去镇子里去找电视台的记者来宣传,等后天就去铁娃家家访,好不好?你才来了几天呀,就急着做着做那,罗马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,得一步一步来才行。”

刘诗雨就听到简信说,明天去镇子里找电视台的记者,后天去铁娃家,至于后头的励志话,一句都没听进去,只是抽噎着问他:“真的?”

简信笑着捏捏她的鼻子:“当然是真的,不是都说过了,有什么事儿别憋在心里,你还有我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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