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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比街道办革委会还牛逼的部门给顾栗栗开具暂住证明,就不存在被当成盲流给抓起来的可能。于是当天人就直接住进了周秉忱的院子,甚至还给她弄来了一辆自行车,方便她给周秉忱送饭。

顾栗栗上辈子未婚,时间大把大把的,还贼有钱,没事儿就各地跑跑,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大胆尝试学习,后来,天上、海里、陆地上能尝试的交通工具,她砸钱全给体验了一遍,还拿了证。

做菜是她其中一项技能。因为是被几个老爷子扒拉到羽翼下护着的人,人家大厨压根不藏私,该教的,不该教的,一股脑全塞给她,就想着能把她教会了,好让她给那几个节俭惯了,不愿意麻烦身边人的老爷子们吃。

久而久之,甭管是正常饭菜,还是药膳,几乎都手到擒来。

周秉忱家里干净,厨房更干净,要不是工作人员当天就给买好了东西送来,她饭都没办法做。

有了做饭的地儿,还有了常见的几种副食票,顾栗栗直接霍霍开了,拜托工作人员跟卖肉的大叔打了一声招呼之后,每天都能在肉铺拿到一个猪肚,回去收拾干净了,就煲煮胡椒猪肚鸡。

物资匮乏,就是手里有钱,都不一定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,一天功夫,顾栗栗迅速跟周围邻居混熟,如愿以偿地用小米跟人家换到了干菜和红枣枸杞。

那猪肚鸡不加什么都鲜得不行,后来被顾栗栗加了干菜菌菇和红枣枸杞,味儿就更浓郁了,一到周秉忱吃饭的点儿,部门里就哀嚎一片,以至于周秉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要给大家分着吃。

他到底是病人,而且工作量巨大,大家都想着他好,谁也不愿意抢他吃的,只能凑钱拿食材,让顾栗栗给多做一份。

顾栗栗不在这儿长久住,再说就几顿饭的事儿,还能多点东西给周秉忱改善伙食,索性答应下来。而周秉忱除了每天固定的猪肚鸡,其他菜色几乎没有重样的,倒不是说周秉忱吃得多丰富,而是人顾栗栗能耐,一样食材可以换着法的做。

一周时间,周秉忱凹陷的脸上明显长了点肉,气色和精神也好起来,更显儒雅英俊。

她有时候看着看着,就会想,等周致诚到了这个年纪,是不是能比他爹还好看……

周秉忱被调查的事儿已经水落石出,相关部门还顺势拔掉了几个暗桩,等医生把脉确定他脾胃大好,同意放他回家的时候,顾栗栗也不得不提出告辞。

周秉忱亲自去送的她,竭尽所能地给她带了一些实用性的东西,等车站提醒进站检票的广播响起,他略怔,陡然生出孤家寡人的难受。

压着心里的空落,周秉忱温声说,“你们好好过日子,有机会……就回来看看。”

“嗯。”顾栗栗点点头,笑出几颗小白牙,跟他念叨,“爸,冰箱里还放着三天的猪肚鸡,你热好了记得吃。馄饨和饺子我都包了一些,搁冰箱冻上了,你忙忘了吃饭,自己拿几个煮,咋煮不破皮我写了小纸条压在客厅字典下面了,你记得看……”

周秉忱的工资和福利几乎没怎么留下,全偷偷接济了几个被打压下放的战友身上,虽竭尽全能给顾栗栗带了东西,却还是不多。这会儿听她一条一条地叮嘱,心里着实难受得紧。

叮嘱完,顾栗栗欢快地拎起包,朝周秉忱挥挥手,麻溜检了票,拔腿就往站台跑。

周秉忱望着顾栗栗的背影,一时间有些怔怔,直到看不见人,才往家里去。

原本清冷的家,经过顾栗栗的打扫收拾,多了几许温暖,也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
客厅桌子上,一个白酒瓶子里插着一朵正红色的月季花,花半开,却透着欲遮还掩的热闹。

巴掌大一片的纸片倚着瓶身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儿,

爸,陈伯伯送我一支钢笔,本打算送您的,可是我想想,还是送给周致诚吧。另,我带走了一叠您去年看过的报纸,知道您不会生气,就没跟您说。不过,我也给您买了几本书,都放在字典下面了。

周秉忱捏着留言笑了一会儿,才把纸条郑重地夹在了字典里。

或许以后可以拿给孙辈看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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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秉忱如何想,顾栗栗是不知道了,她现在想的是,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周致诚那个睚眦必报的主。

躺在卧铺上,是的,回去的时候顾栗栗是卧铺,卧铺票还是周秉忱让手下买的。她一脑门官司,头发都薅掉了几根,也没想好以后怎么面对周致诚。

随着广播里播音员报的站点越来越近,她就越来越心慌。

她没结过婚,压根不知道结了婚该怎么跟人家接触,尤其是隐隐有些暴戾的周致诚。

当然,目前阶段,离婚是不敢离婚的。毕竟离了也跑不掉,还是得在生产队呆着。

前几天还觉着跑得慢的火车,这会儿她嫌跑得快了,可再怎么嫌弃,她也阻止不了火车到站停靠。

顾栗栗带着周父给准备的东西磨磨唧唧下了车,然后又恨不得掉头扒着火车再回去……

这个年代的火车几乎没有准点的,即便是短途,也是如此。所以谁也没办法提前预知火车什么时候到站,毕竟晚点个二三十小时也不是没有的事儿。

大太阳下,顾栗栗抹了一把脸,像是要炸敌人碉堡一般,拎着东西大踏步地出了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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